平哥说过年的时候,各个厂子都有一大批废品要清理,这个时候正好大赚一笔。他准备过了年,就买车,到时候可以把生意扩宽到那一片的工业园区。其实有平哥眼光真是不错。让他这样干下去,他保准成了大老板。”
“大个屁!比不上自家崽,还不肯认输,当个屁的老板。我还以为他在广东干多大的事业,也就是收破烂的。他要是回来,跟着叫花把茶叶搞起来,难道不比他那个回收站强?别以为我没出过门,就不晓得回收公司是咋回事。你生意做得再大,也就是一个收破烂的。”张满银一听张有平准备不回家过年,立即怒了。叫花盼爹娘回来盼了一年了,要是他们两口子不回来,张满银真不知道这个孙子会怎么伤心。这孩子这么懂事听话,还这么大的能耐,可就是没有娘疼没有爹爱。
张世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也晓得万一叫花问起我这事,我该怎么跟他讲才好呢?”
“还能怎么讲?这事还瞒得住叫花?就算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到过年?叫花迟早得知道。”张满银气呼呼地说道。
张世才两口子还没去银秀娘家,也没去村子里任何人家里,而是先去了园艺场。张世才这条命是张叫花救的。他们两口子的这场婚姻,也是因为张叫花才得以延续。所以他们回来第一个去看的只能是张叫花。
张世才两口子特地在广东给张叫花买了一身城里孩子很时兴的衣服,估摸着穿到叫花身上应该很帅气。还买了很多好吃的。村子里的屁孩到家里来玩,两口子都要给村里人孩子抓一些糖果,但是这些高级糖果大部分是买给叫花的。张有平两口子也给张叫花买了两身新衣服和一些好吃的让张世才带回来。他们已经在预防万一回来不成,过年的时候,叫花没有新衣服穿。叫花需要的真的只是漂亮的新衣服和好吃的高级糖果么?
别家的孩子都跑到张世才家玩,但是叫花却不见踪影,张世才就晓得叫花不去的原因。这孩子只怕是在生气了。虽然张世才无法知道叫花此时的心理,但是他知道叫花肯定盼着父母回家盼了整整一年了。从年头盼到了年尾,从春天盼到了冬天。
“叫花,你真是厉害啊。一年的功夫,搞起这么大的事业来了。”张世才见到张叫花的第一句话,便把话题放在园艺场。
“世才叔,婶子,你们从广东回来了啊?”张叫花回答却很平淡。
“嗯。叫花,婶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你看合身不合身?”马银秀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身新衣服。一看这包装,就跟葛竹坪镇街上的服装不一样。
“婶,你咋还给我买衣服呢?”张叫花有些吃惊。
“要不是你,你叔的命都没了。我们这个家也散了。婶跟你叔都得感激你。来来来,把衣服穿上。”马银秀很细心地帮张叫花穿上了新衣服。
“这衣服是广东买的吧?真好看。”张元宝有些羡慕地说道。
“嗯,是广东买的。元宝,你满娘也给你买了新衣服,喏,这是你的。你也去试试。”马银秀从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里面也是一件新衣服。
张元宝睁大了眼睛,非常地意外,也非常的欢喜,“我也有?”
“赶快去试试。”马银秀笑了笑。
“我爹娘他们是不是不准备回来过年了?”张叫花还是问出了他非常想问又一直犹豫的问题。
马银秀与张世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张世才想了想,才有些犹豫地说道,“叫花,你爹在广东自己单干,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明年准备买小四轮,所以你爹今年拼命赚钱。他还说等将来他们赚到了钱,就在广东安家,把你接到广东去上学。城里的学校条件特别好。你爹说,要让你和你娘将来过上最好的日子。”
“是啊。你娘他们厂今年的订单特别多,加班一直要加到二十七八。到那个时候,很难买到车票了。所以,到时候,他们不一定回得来。其实爹娘都非常想你呢。”马银秀有些心痛地看着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的张叫花。可是无论他们两口子如何说,都已经无法让张叫花释怀了。
张叫花的泪水一下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身体不停地耸动。
梅子坳的山脊上寒风呼啸,不晓得谁在山脊上拉开了凄厉的嗓子。
“板栗子开花一根线,
开春想念到过年,
抬头冰花结屋檐,
低头已是泪满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