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到了!”
一名儒门弟子很快下车,打开了车门,李君羡衣袍一撩,很快从马车内走了出来,砰,脚掌落地的刹那,一股梅林特有的清香飘入鼻中。
“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李君羡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心中感慨不已。
扭过头来,李君羡一眼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上没有任何的牌匾,只在距离大门十余步外的地方矗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用朱漆写着几个大字:
“万儒之首”!
然后下方是一方玺印,上面写着“奉天承运”!
从石碑上斑驳的印记来看,显然也有极漫长的时间了。
“高宗御印!”
李君羡看着这块石碑,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
历朝历代,除了“大成至圣”与“亚圣孟子”,历代的皇帝很少会给儒门中人朱批玉印,而“万儒之首”这几个字,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受得起的。金吾卫驻守,高宗玉印,仅仅这两点,这金黄色殿宇中住着的人就地位非凡,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李君羡大袖飘飘,望着眼前的殿宇,眼眸中掠过许许多多的念头。皇城外,西北角,这座梅林以及梅林中深藏的殿宇,在民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在儒家一脉,所有的大儒、鸿儒、博儒以及儒士,却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是真正儒学圣庙!
因为这里面住着的,或者说是供奉着的,乃是整个天下真正的“儒家精神领袖”。
“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
当李君羡出现在圣庙前的时候,一阵阵读书声正从圣庙内传出。和一般的学堂不同,里面传出的不是童稚的声音,这些诵读的声音,每一个都苍老无比,看起来不是耄耋之年,就是五六十岁以前的名儒、鸿儒。
“公子,朱子已经知道你来了,请你入内。”
也就是片刻的时间,一名两鬓斑白,穿着灰白色儒袍的老儒跨过门槛从里面走了出来。如果有人在这里,看到这名老儒必然会非常的惊讶,因为这名老儒在整个湖湘一带都是非常有名的大儒。二十多年前,一本《通儒论》传遍天下,被儒道众人奉为圭臬。
传闻之中他早就已经死了,但是又有谁能够知道,他进入了这处圣庙之中,追随那位已有十多年。
“多谢!”
李君羡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然后衣袍一撩,大步进入了宫殿之中。
宫殿里,静悄悄的,在看不到一个金吾卫或者是羽林军,只有一鼎鼎香炉摆在两旁,散发出一股股如香似麝的味道。而在一座座龙形、虎形、鹤形的香炉前,一名名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大儒、鸿儒盘坐在地上,或者写写画画,抄录经藉,或者闭目冥思,仿佛在考究学问一样。
这些人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李君羡进来的时候,他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李君羡也不在意,从这些人身旁擦身而过,往里行去。
读书声越来越近,跨过一处门殿,在宫殿的后方,李君羡看到了一处石板砌成的广场,还有一个简单朴素,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草堂。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后,居然还矗立着如此简陋的小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相信。
虽然简陋,但这茅草堂给人的感觉,却是出尘脱俗,清新淡雅,还有一种圣洁的味道,不但没有丝毫拉低旁边华丽的宫殿,反而看到的人都会觉得,这华丽的宫殿在这草堂面前,变得渺小无比,与这片茅草堂,以及周围的梅林、竹林格格不入。
虽然有些怪异,但李君羡却早已是淡然处之。
一名名大儒、鸿儒两袖飘飘,不断穿过广场,或者穿过茅屋,或者径直离开,李君羡心中一动,很快走了过去。就在那草堂的门口,只见一名名大儒、鸿儒、老儒正一排排跪坐在地上,正执弟子之礼,专心的跟着一个人读书。
他们的神态恭敬,就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跟着学问深厚的老师一起学习一样。
这些名儒,大儒,老儒放到九州大地,每一个都是备受尊崇。学问达到这种地步,已经不需要再跟人学习了,也没有什么人能再教得了他们。但是到了这处草堂之中,一个个有如童子一般跪地求学,这些人不但没有丝毫的羞愧,反而流露出一种莫大的荣幸,仿佛留在这里读书就是一种巨大的荣誉一般。
每个人的神情,看起来对于留在这里读书的机会都非常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