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悦:“……”
脑海深处,隐隐地再次传来阴火烧灼的痛苦,她执起木鱼,再次敲起来,厚实悠远的声音,好像能平复那份痛苦。
“我需要用我的精血,救我自己。”
漆黑的世界中,她好像又看到了被霜染白的独立屋檐,千重宫苑俱是一片废墟,身上还被插着剑的女修从倒塌的殿宇下爬出来,无助痛哭,转瞬间满头青丝变白发。
看着她一边咳血,一边像要把自己哭死的样子,卢悦莫名的心中也有了痛的感觉。
女修的嗓子渐哑,再也哭不出来,才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夕阳下,把一个又一个同门,从废墟中找出来,给他们拼凑不全的尸体,呼唤他们的名字,温柔地抱起昔日的同门,走向大战后,落下的大坑,直到她把自己也倒进去陆沉为止。
有去无回海的海水,再次翻涌得厉害!
卢悦脑迹的痛苦加深,“飞渊,这件事,只能我亲自来。”
奈何桥上最难熬,不肯轮回的人,其实一直活在地狱里。
拂梧大师亲自在玉桌前摆好她自用的东西,“今天是第八天,明天是第九天,九天过去,你写经,为师帮你诵读。”
“还有我。”飞渊看到卢悦再次蹙起的眉,真想帮她抚平,“我帮你磨墨。”
……
三千城方向的动静,远在隐仙宗,一直叹息的几个人,当然也感觉到了。
无边仙树是卢悦救活,她要用,他们当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可惜,她救了那么多人,却独独救不了她自己,那日,满怀期望而来,最后连走路都摔了的女孩,让丘德真甚为唏嘘。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一直被无边仙树排斥的树灵老头,抚着胡子,轻轻一叹,“德真啊,三千城那边,如果流烟仙子抗不住仙盟压……”
“我会站出来,”丘德真知道师叔想说什么,“代表我隐仙宗,在明面上,正式与三千城结盟。”
“好!”树灵老头抚着胡子一笑,“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卢悦此劫虽苦,却也不算毫无收获。”
丘德真对自家师叔很无语,小丫头眼睛又瞎了,就算收获再大,又有什么用?
“你呀你呀,俗人一个。”老头站起来,望向三千城方向,“回头,你去跟流烟仙子说,浮屠峰今年的仙果,我隐仙宗加价三成,全包了。”
好豪气吗?
丘德真抚了抚额,“您当流烟是傻子吗?”
浮屠峰是卢悦的住地,连他都给那丫头,贡献了一点功德之光,也就是说,浮屠峰今年的果子,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功德之光的影响。
那样的仙果,对平和心态,祛除心魔,定然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不要说加价三成,就是五成,流烟仙子也定不会答应。
今时不同往日,三千城,再不是当年,那个随可能崩了的三千城。
人家苏流烟不差钱。
“我看啊,你才是傻子。”树灵老头一脸嫌弃,“隐仙宗与三千城结盟,你这样说,苏流烟虽然不会卖,但她做为周全,一定会送些来。”
丘德真:“……”
他现在怀疑自家师叔,为何老不能与无边仙树协合了,分明是他老人家的心眼太多。
“行!后天吧!”虽然腹诽师叔,丘德真倒不跟好处别扭,“后天,就是第十天,卢悦那里,胜负应该已经分了,到时流烟仙子心情好。”
……
离隐仙宗不远的一个小坊市,才从天音阁出来的赢四,走向对面茶楼。
他的心情很沉重,天音嘱上,已经有很多人证实,开了天眼后,能看到橘红色的功德之光,往三千城方向去了。
今天是第八天,而卢悦除了在隐仙宗摔了一跤,有情绪失控的表现外,其他并没有更坏的传出。
也就是说,阴尊仓促吃她的神魂,其实并没有弄垮她。
反而可能成全了她。
一想到,那么多人描述的橘红之光,赢四的心中,就有中隐隐的痛。
渥河之战,他们陨了多少族人?
真是太不甘心了。
“长老!”
殷晔摆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渥河之仇,永铭心中。”关好禁制,赢四眼中暴出强烈杀意,“我们虽然不便动手了,但看三千城不顺眼的多着了。”
流烟仙子救严家爵时,踢断了他的两根肋骨,结果八莱长老马上就能还击回去,可见护短到了一定境界。
仙界这样的人多着呢。
“计将何出?”
“卢悦看样子是有惊无险了,不过,就算仙盟的八莱不再折腾,现在也迟了。”
赢四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我已经把仙盟曾想封印卢悦的计划透露出去。云容和上官素若是知道了,与仙盟的合作不说立马中止,心中也会种下一根大刺。”
阴尊沉睡于他们而言,不是好消息。
噬鬼在外面,杀的人越多,闹的事越大,阴尊便会越得利。
“三千城不少人,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卢悦才为仙盟立下那样的大功,结果人家转眼就落井下石……”
赢四嘴有闪过一丝讥诮,“流烟仙子虽然厉害,虽然顾大局,可谷令则和洛夕儿却未必能做到了。”
“嗯?嗯,不错!”
殷晔与他相视而笑。
……
最近有很多人,都在关注天音嘱。
六十万年前,五行宗惨案被放到了公示栏上,紧接着,仙盟八莱长老提议要封印卢悦的计划,据说也通过了。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仙界各方,暗流涌动。
八莱为何要提议封印卢悦,除了五行宗当年的惨案外,唐舒还关注到,有人说,他的爱孙严家爵被流烟仙子踢断了两根肋骨。
连她都对那位八莱长老,开始痛恨了,更何况天天守在天音嘱前的上官素?
卢悦的情况不好,这几天,她也在日夜煎熬,可是没想到,她们这边还在为仙盟卖命,转头,人家就把她们卖了。
她当场撂了挑子。
“对不住,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