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恐惧

    正所谓……宿命的重逢。。。

    地狱火半岛的上空，不时有绿色的硫磺烈火划过天际，陨落在遥远的地面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这曾是一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可焚化军团的入侵毁灭了这一切，现在，当来自艾泽拉希世界的冒险者们第一次跨越黑暗之门，映入眼帘的这一景象，也同样是在警醒他们，时时刻刻地让他们意识到一个严酷的现实——

    无论战胜焚化军团多少次，它的威胁总是存在，而一旦失败……艾泽拉希世界，同样也会变得如同眼前的这片曾经名为“德拉诺”的土地一样……满目疮痍。

    黑暗之门，这里是一切的开始，同样……也是一切的终结。

    而如今，就在这座黑暗之门前，高和与倒吊男相对而立，遥望彼此。

    “说实话，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面对着眼前这位可以说是自从进入艾泽拉希世界以来最强大的对手，高和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反而对这一战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熊熊热情。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期待着与倒吊男的一战了呢？

    是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第一次知道倒吊男曾经的身份是那个最强的“王者”？又或是亲眼目睹倒吊男终结了“帝王”的辉煌，重新莅临这个世界顶峰的那一刻？

    无论如何，高和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他到外域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寻找到倒吊男，而至于找到这家伙之后的目标，当然就是……

    从正面上！堂堂正正地打败这家伙！

    “呵……坦白说，你给我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讶。”

    面对着高和昂然的战意，倒吊男的脸上所浮现出的，却仍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淡然笑意。

    “以你的天赋，你的经验，你所拥有的一切而言，在这个游戏里。甚至可以称之为‘吊车尾’的存在。曾几何时，这样的你甚至连让我稍微正视的资格也没有，可是现在……”

    望着那在高和手中熊熊燃烧着的炎魔之手，倒吊男轻叹一口气。

    “我必须得承认。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你。已经有了和我公平对话的资格。”

    “哼……就只有这样而已么？”

    对于倒吊男的这番“赞扬”，高和习惯性地嗤之以鼻。

    “等我真正打败你这家伙的时候，你大概就没办法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出这种话来了吧？”

    “呵……就是这种……莫名的自信呢。”

    倒吊男无奈地耸耸肩。

    “据我观察。每一次，你的自信都并不是毫无根据，那么，今天在面对我时，你的自信……就是你手中的传说级武器‘炎魔之手’么？”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你这家伙好歹也是有传说武器傍身的。”

    坦白说，哪怕炎魔之手在侧，高和也仍旧对这样的一战不敢掉以任何轻心。

    因为他很清楚，在倒吊男的手中，那把“守护者的传说之杖”同样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也从一开始就没有忽略一点，那就是……

    如今的他和倒吊男之间，还有着足以影响到双方胜负局势的差距，那就是……等级。

    刚刚从艾泽拉希世界离开而踏足这片外域的高和，如今的等级是69级——这一等级几乎可以说已经达到了艾泽拉希世界本土的巅峰，如果不是纳克萨玛斯的存在，那么，他恐怕也根本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与高和相比较而言，早早进驻外域的倒吊男，不只在等级上早已达到了如今版本封顶的70级，说不定连巅峰等级经验也已经取得了不少——尽管那在冒险者之间的战斗中毫无意义。

    或许会有人觉得，1级的差距似乎并不算什么，君不见各大小说主角越级打怪……啊不对，是越级杀人有如吃饭喝水，别说是1个小等级，就算是1个大等级乃至于跨一个版本杀人，对这帮开挂开到爆的主角而言，恐怕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可问题是……眼下的高和，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主角，而是一个……网游主角。

    在网路游戏中，作为影响玩家实力的三大因素之一，等级差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双方实力上的绝对压制。

    1级的差距看似不大，其中所可能包含着的复杂公式计算，包括命中率、暴击率、攻击上限与下限的触发概率、细微的生命值和属性差距所导致的伤害差……

    种种繁复的内容，恐怕就算亲手创造出这个游戏世界的“帝王”茅晶彦，也无法说清这1级的差距之间，双方的实力差距究竟会被放大多少，可是，任何人也都清楚的一点则是……

    这样的差距，的确存在，而且，在真正的高手对决中，1级的等级差，也是足以致命的，堪称天地之别的差距。

    “哦……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今天并不是一个与我开战的好时机，是么。”

    注意到高和的表情变化而再度笑了起来，倒吊男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放轻松而不至于时刻保持警惕。

    “坦白说，今天的我到这里来，只是想要见你一面，看看如今的你究竟成长到了怎样的程度——说实话，尽管已经最大限度地做出了预测，可是，你的成长，果然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要用那种好像是长辈一样的口吻跟我说话——你这样子更像是在逼我跟你打一架。”

    面对着倒吊男的所谓“示弱”，高和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是更加谨慎地打量起他来。

    他知道，在他与倒吊男分隔在两片世界。各自发展的期间，他自身的确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长足进步，如今，单纯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当初那个在古拉巴什竞技场与倒吊男对决的“帝王”茅晶彦，在他的手中恐怕要坚持不过三秒。

    而事实上，这一结论，正是在通过鬼蟹得知了高和目前的绝大部分角色数据后，由“帝王”茅晶彦本人亲自得出——在彻底告别了艾泽拉希世界后，他如今已经再次以名誉顾问的身份回归玻璃渣。肩负起了维系游戏平衡性的重任。

    没错。在如今的帝王看来，高和无疑就是那个破坏游戏平衡性的存在了，如果不是已经确认过这家伙一直以来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在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达成而非利用了游戏漏洞的话，说不定高和这家伙一早就被关小黑屋一万年了。

    不过。高和没有利用这一点。不代表……别人没有。

    “别以为我不知道。倒吊男，你知道你是从哪里开始露出马脚的么？”

    “哦？我倒是很想听听看。”

    面对着高和直截了当的摊牌，倒吊男倒是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

    “你手中的‘守护者之杖’。并不是通过正常的途径所获得——这一点，在此之前我就已经从帝王的口中确认过，不过，当时我也曾经以为，你是和龙傲娇大小姐一样幸运度爆表，在传说武器线开启前就无意中获得了任务线索的那类人……”

    坦白说，如今的高和对龙傲娇大小姐还是有些内疚的——原本龙大小姐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准备搞定的灰烬使者任务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有头无尾的笑话——连灰烬使者都已经不复存在，要这条传说任务线还有什么用？

    当然，到目前为止，高和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有关灰烬使者这把领袖之剑目前的状态，所以，这把剑如今无疑可以当成是他最强大的杀手锏。

    前提是……他能够如同当初在圣光之愿礼拜堂一样，扛得住这把剑的内在意志对他的腐蚀。

    抛开这些念头不提，倒吊男对于高和的话无动于衷，反而是对那位“龙傲娇大小姐”的存在很是感兴趣。

    “居然还有这种人的存在？唔……我想大概是现实中的幸运值高到足以影响虚拟数据所导致的结果吧，毕竟，那种人的存在就好像是……天生为了成为主角。”

    说着这样调侃的话语，倒吊男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高和本人。

    “而像是现在的你，还有从前的我……与其说是主角，倒不如说……总有一天，我们的辉煌都将成为他人身后的光环陪衬，我们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为那早已注定的失败累积足够的底蕴……让那场失败变得惊天动地，变得影响深远。”

    “……”

    这一次，高和没有开口，而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倒吊男。

    “你是说……从前的你？”

    “当然。”

    对于高和的敏锐，倒吊男似乎很是心情愉悦。

    “果然……我猜的没有错。”

    “呵……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猜到了……什么？”

    面对着这样淡然，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本人无关的倒吊男，高和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继续了此前的推论。

    “抛开幸运这种潜在属性不提，就算是你通过那种途径提前取得了应该在纳克萨玛斯中获得的守护者之杖，开启了传说武器的任务线，可是，在接下来，已经正式进入传说武器流程的你，就必须按照任务的流程，将这把破损的武器通过某种方式修复完整……”

    “说的不错。”

    倒吊男摩挲着手中那柄形似鸡腿的黝黑法杖——这把法杖的力量并没有如同炎魔之手那般表露与外，而是空前地内敛，这也让法杖本身看上去平平无奇。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法杖顶端，不时会有黑暗的力量浮现，化作若隐若现的漆黑乌鸦，萦绕着法杖的持有者飞行。

    “很显然，当时的你已经没有了耐心，为了击败‘帝王’，你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来修复这把守护者之杖。”

    说到这里。高和双手环胸，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不……与其说是修复，倒不如说……你手中的这把守护者之杖，其实是没有破损过的那一把吧。”

    “……哦？你居然连这一点都已经猜到了？”

    虽然语气听上去像是惊讶的反问，可事实上，倒吊男本身倒是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事实上，我和青铜龙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就在之前不久，我才得知了一件事……”

    高和微微笑笑。想起了克罗米在此前来到黑暗之门前。告知他的那部分情报——

    就在不久之前，永恒龙再度大举行动，入侵了多个时间线并且妄图进行破坏，而在这些时间线之中。就包括了曾经的人类守护者麦迪文在黑色沼泽之中开启黑暗之门的那个时间段。

    在克罗米的描述中。表面上看。永恒龙似乎是要杀死麦迪文，破坏黑暗之门的开启，从而令艾泽拉希世界上的部落一方被彻底抹消其存在——既然没有了黑暗之门。也就没有了第二次战争，更不用说是如今身为世界萨的部落领袖赛亚和他麾下强大的部落了。

    只可惜，在脚男的协助下，青铜龙们成功地阻止了永恒龙的计划，修复了这一时间线，只是，在最后整理时光长河时，克罗米却发现了一件事。

    麦迪文的守护者之杖……在那时居然就已经不完整了。

    “是你……趁着那个机会夺走了守护者之杖的杖尾吧。”

    高和意味深长地望着倒吊男。

    “不错……不过你的说法有些不准确”

    倒吊男点点头，居然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取得了永恒龙的协助，而后又在黑色沼泽中，和那位曾经的守护者做了一笔交易，作为回报，我从他的手中得到了守护者之杖的杖尾。”

    果然……

    在推测得到了确认之后，高和不但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反而变得愈加谨慎起来。

    “而后，你又用同样的方法，从上古之神克苏露恩的手中得到了杖首？”

    “哦？看来你已经击败了上古之神？”

    倒吊男这一次倒是颇为诧异地望了高和一眼。

    “不错，同样是借助永恒龙的帮助，我在克苏鲁恩的力量还未恢复到巅峰的时间线中击败了它，并且夺取了杖尾……”

    原来如此……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被“帝王”茅晶彦所认定为“在当前阶段无法被玩家击败”的克苏露恩，居然会被倒吊男击败，而偏偏其拉虫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解救。

    如今，将这一系列的时间线整理顺畅之后，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你这家伙……果然是使用了某种不正当的游戏手段吧？”

    “不正当么……或许在你们看来，的确是如此吧。”

    对于高和的说法，倒吊男的回应仍旧是这般的风轻云淡。

    “不过对我而言，这也仅仅只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为自己谋求一些……小小的便利。”

    “小小的便利？”

    高和不由得哑然失笑。

    “用投机取巧的方式取得传说级的武器，如果说这还只是‘小小的便利’的话……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叫‘大大的好处？”

    “这样啊……那么，我举个例子吧。”

    面对着高和这明显是在讥讽的话语，倒吊男居然真的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

    “比如说……现在的我，这个站在你面前的我……”

    他的眼角微微上翘，流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来。

    “如果我说……现在的我，是以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姿态存在着的话……你会感觉如何？”

    “……”

    啊，这一次高和可真的是生气了。

    的确，他承认现在的他与倒吊男之间或许还存在着些微的差距，可是，这样的差距并不意味着他无法战胜对方。

    事实上，在他的推测中，如果他全力以赴，将一切可以运用的实力全部百分百发挥的话，那么。他与倒吊男的一战，其最终的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而已。

    “既然你觉得，你有着百分百战胜我的实力，那么……不妨就在今天，就是现在，就在这里……试试看？”

    尽管从一开始就在提醒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中了倒吊男的计谋，可是现在，高和的内心中，果然还是无法压抑从一开始就升腾燃烧的战意。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面对着蓄势待发的高和。倒吊男终究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片艾泽拉希世界，这个游戏……在你们眼中，究竟是什么？”

    “嗯？”

    高和疑惑地望向突然开始说着不明所以话语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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