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酒里有东西

    在洗手间用纸巾擦着裙子上的酒，手上渐渐没了力气。

    呆呆地站在那里对着镜子，镜子里面有个双目无神的我，还有贴着琉璃饰面装潢的高端大气的洗手间。也不需要矫情什么，公关一开始是我选的，我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下去买了把小刀藏在手机壳里，我回去了。

    “玩了这么多，就只有一个十二年前的女人让我记忆犹新。”

    我打开门的时候，里面的蔡总正在高谈阔论他的“经”，一副大讲特讲的大领导样子，老气横秋中带着一股子淫秽气。

    “你们知道吗？她那一双美腿缠上我的腰时，那滋味还真的特销魂……”

    污言秽语充斥在房间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想进去，一群男人的酒桌上谈不出什么好东西，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桌上的一盘菜，今天张总把我叫来就是想看我自取其辱。可是，我有资本逃走吗？

    “知道我怎么把她弄到手的吗？我查过她的背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打拼，当时都揭不开锅了，好像当时孩子还得了什么病急着用钱，我就给她点压力，又给了她一条生路，嘿嘿……”

    ……

    听着蔡总的话，我并不可怜故事里的女主角，谁生活不艰难呢？从门缝里瞄了眼晏皓，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些大佬之间，听着他们高谈阔论，插不上什么话，也没什么表情。其实他挺高明的一个人，在旁人不需要他存在的时候，他能够安静的如空气。

    只是不知道，他听着我们这样的女公关的故事，以后会怎么想我。

    “我最喜欢的是她穿着旗袍的样子，你们不知道那件旗袍穿她身上有多美，别说她人怎么样，就她穿的那件水墨色旗袍，上面的刺绣都是手工的苏绣，荷花绣的简直绝了！也就是十二年前，放现在来拍卖，起价至少十万。”

    “是人值钱吧……”

    我呆滞在原地，脑袋里的一切仿佛被瞬间被抽空了，脑袋里嗡嗡地响了许久，我还是不敢承认自己听到的事实，那个姓蔡的讲的那个女人是！

    死死地攥着拳头，十二年前，我十一岁的那个夏天，我得了严重的中耳炎，需要几千块的治疗费，可是我们每天两顿餐白粥加咸菜都挤不出来多余的一毛钱给我看病。

    母亲的柜子里一直压着件绣着荷花的旗袍，她穿起来婉约又高贵，美的不知方物。在我的概念里，那件旗袍就像是晕着光的圣物，我一直梦想着有一件，可现在，我觉得它肮脏不堪。

    大口地吞咽着呼吸，忍着在血液里狠狠叫嚣的情绪，我才想起要进去。

    坐下来看着那个老畜生，我红着眼睛很想敲碎了桌上红酒瓶，朝着他脖子下面的大动脉刺进去，我疯狂地想看妖艳的血液喷出来的画面。可我不能杀了他，我只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虚伪的笑。

    张总塞了杯红酒给我，说我出去时间太长了，有躲酒的嫌疑，该罚。攥着酒杯，颤颤地呼吸着，端起来视线落在酒面上，上面似乎摇曳着母亲的那件漂亮的旗袍，晶莹的液体落下去，打碎了旗袍的影子。

    “咳咳——”

    拿开酒杯，我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晏皓立即去拿纸巾，却被张总先了一步，晏皓抽过纸巾擦了嘴角然后团成球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

    “说起来小陈跟她还有些像呢！”老畜生突然发声讲了句，我攥过擦了嘴角的纸巾，故作无知问她是谁，一桌人打着哈哈谁也不解释。

    他们继续谈他们的，我呆呆地坐着，不知不觉身体内无端生出了一种燥热感，空虚感越来越重，心里一惊，酒里面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