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Waltz（五）

    般若同学是天才般的人物。至少国中时候的他，因为家里的原因和他自身的能力，大半的课程都翘掉也依然过了考试。原本能够考出更好的成绩，结果他说——

    “如果我考得太好了，那像阿紫这样的笨蛋怎么办？岂不是就没有得到第一名的机会了？”

    没错，般若同学是智商情商都高的人。如果说我们之所以能有现在这样的关系，还是要归功于我的那份不愿拼尽全力的性格。

    一年级进校之后就被欺凌这件事我也是未曾设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改变了。更何况，那个时候，我的全部精力都在凛的病情上。

    “真是难以忍受啊！”般若曾这么和我说。

    “抱歉。”

    “……我是在说你。”

    “谢谢。”

    九月开学后的两个礼拜，因为经济的困难，我很少吃午饭。不过，只要我稍微离开了一会，桌子上就会写满“杀人犯”、“肮脏”、“婊|子”之类的恶毒话语。不过我完全不在乎，那个时候能够活下来，能够以父母留下来仅有的资金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给凛看病花去了很多钱，但我知道凛要开始吃一种药物，如果处理不当，凛很有可能会在我不小心的时候就死去。

    那段时间常常有人在出了校门后找我要钱。疼痛的忍受，让我明白了小千那个时候的感觉。她也在默默地忍受着家人对她的侵害，一直都是这样。

    也想过反抗，告诉过老师，告诉过警察，全部都没用。吕知先生也许会帮我，但这样的话，我没有父母的事情就会全部暴露出来。我不想要别人的同情，也不想让自己的伤口暴露。

    再次被人堵在回家路上，我发现那并不是学校里的那群人。这次是一群小混混，我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

    看到他们后，我的记忆瞬间回到了那个晚上。

    周围没有人可以求助，听着他们说的话，我下意识地感到自己的胃在痉挛，很难受。可我下意识地拉开书包，摸到了里面一个冰凉的东西。

    “你们有什么事吗？”

    “哥哥我们啊，看你长得不错，和我们玩玩怎么样？”

    一个头子般的人脸上满是笑容——这让我想吐。

    “没关系的。”他们把我围起来，随后有人来拉扯我的书包，“我们会给你钱。”

    我急忙拉住我的书包，但又有人伸手扯着我的校服。

    “我自己来……可以吗？”我安静下来，这么说。

    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弱小，我还流下了几滴眼泪。因为这个要求，他们对我的警惕降低了。

    在我将水果刀从书包里拿出，刺向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时，温热的血液溅到了我的脸上。

    来不及再思考什么，我将刀子退了出来，以刀尖指着他们。

    温柔的人……小千也是温柔的人，但是她最后还是死了。温柔在我看来，一无是处。我所经历的，我所看到的，永远都只是这个黑暗社会的一部分。正如妈妈说的那样，我也只会相信我所看到的，只会在乎和我利益有关的。

    可这一切并非我的本愿。

    小时候和父母第一次去到高档料理店吃饭的时候，我们被另外一家人要求离开料理店。那顿饭也算是我们筹划了很久很久的一次，我不愿意放弃。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不明白人和人之间，明明都是一样的，我们却必须低人一等。

    所以我大声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出去？”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我，扬手给的一巴掌没有打在我的身上。被吓到的我看着父亲被对方打的样子，十分生气。我被妈妈强行带出来了，期间我不停地哭着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妈妈只是摇了摇头，重复着“我们什么也没做错”这一句话。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出去吃过饭了。后来吕知先生的出现，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

    那个被我刺中的混混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也都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势。然而我拿着刀子对这些人根本没有一点威慑力。剩余中的一个人冲了上来，挥起手是想打我，我的手举了起来，想用刀子抵住他的动作，却被另一个人扑过来，压在了身下。手中的刀子也随之滑落在了一双黑色运动鞋边上。

    “呦，看来你们玩得很欢啊。”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少年背着夕阳站在那里，漂亮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垂下了眸子，猛地推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人。

    “嚯～”少年发出了惊叹的语气，“你今天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然而我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压在我身上那个人，抓住了我的头发，但我已经感到了少年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这小子——”

    混混这边肯定不会让他来捣乱，既然是这样，那应该会有机会逃跑吧……可至于这个少年会怎么办，那也只能等我报了警再说吧……

    “嗯？我怎么了？”少年将他手中的滑板放下，顺便捡起了脚边那把水果刀，以一种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向混混们，随后又看向我，“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我也想加入你们，可以吗？”

    ！！！！！

    我实在没想到对方会是个黑，这下要逃跑，可能更困难了——那把刀一定会被他捡到的……

    混混这边倒地的已经有一个了，也需要一个人看扶着，压着我的有一个，剩下的也有三个左右。

    “别捣乱小子，我们拿钱办事，想玩去别的地方。”

    “啊……这就难办了，毕竟我今天就中意她。”少年熟练地踩着滑板走了过来，带着可爱的语气，手中的水果刀却并不含糊。

    -

    “想不到阿紫对这个感兴趣。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去打篮球了。”般若右手撑着腮帮子坐在我旁边说。

    “都说了我只是受约而来啦。”我看着篮球馆运行球的高大身影说道，“不过般若同学能陪我来真是太好了。啊……三分球！好厉害！”

    “嗯？三分球的话……我也可以啊。”般若偏过头看我，“比起那个，再给我买十个棒棒糖作为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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