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杏原（下）

姐，姐姐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才对，不然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到夕大人的房间里去呢？”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立刻挣扎着挥开他的手，把自己紧紧地蜷缩在衣服里面。

    “本来以为姐姐会变得勇敢一点，没想到还是这么胆小。”般若的手放在了我蜷缩的身体上，“我来是转告细草的事情。她帮了你，现在是你回报她的时候了。毁了红缨歌坊，她的愿望也就达成了。”

    我在衣服的遮挡下，依然能够想象到般若那若有若无的笑容。

    “姐姐不用害怕，要是姐姐哪一天真的变成了妖怪，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般若如蜜糖般的尾音消失了，待门轻轻一关，我这才睁开了眼睛。

    我终于知道哥哥这么厌恶我，并不是因为我吃下了那未曾谋面的蛇妖空栗，也不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半妖这件事，而是因为他看清楚了我的本质。

    我……召唤出了般若，让他去蛊惑哥哥去杀人吗？这么一来……这么一来……

    “这么一来，你不就是真正的邪恶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

    我猛地坐起来了，外头明晃晃的光线刺痛了眼睛。

    “你……是谁？”我惊恐地开口问。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

    好像又能隐隐地想起那个人……

    那个叫葵子的女孩……

    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三个还是很好很好的玩伴。没错的……好到不行的那种，好到……

    不行，我不能想起那件事……我不能……

    我抱紧了自己，不断地安慰自己，可是越不想想起，就越能想到那个人。

    我们关系很好……

    好到哥哥都把我忽视了……

    好到哥哥的眼里只有她……

    好到世界上只要葵子一个人，就能够……

    “啊，你没事啊。”星熊童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咱刚刚察觉到了一点妖力，是我的错觉吗？”

    我忽然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星熊童子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我是心甘情愿被哥哥封印妖力到这杏原来的，现在还不能闹出事情来。所谓的不知火，我还没有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哥哥送我到杏原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刚刚般若对我说的话也奇怪。

    细草为什么要毁了这红缨歌坊？

    都太乱了……

    白天的杏原城十分祥和，我收拾了一下准备先到浮舟的房间里坐一坐，打听一下不知火的消息。

    我进入到浮舟的房间时，她也才醒过来没多久。

    “你想问不知火的故事？”浮舟听了我的来意，有些惊讶。

    “您那一次提起来了，所以我也就有些好奇……”我尽可能委婉地表达我的意思，“还请您与我说一说。”

    浮舟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不知火的故事，只是知道因为她，曾经华美无比的离人阁消失不见了。”

    我只得起身，谢过浮舟后，考虑再三才往细草的房间走去。细草是单独住一头的，所以我过去的时候，歌坊中只有几个小侍女在走廊上打扫，叶子也在其中。

    “紫姬小姐。”叶子悄悄地跟上了我，又抬头望了望我，“听说您那天，被松井大人……”

    一提到那个事，我就心里犯恶心，也不知道所谓的松井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对不起！叶子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叶子惶恐地低着头说，“只是那位公子又有书信了，您若是对那位公子……”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背影，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我还是想亲自去确认一番。

    “没关系。”我从自己的，“那位公子要是递了什么，一并给我好了。”

    叶子喜出望外，一并说着谢谢离开了。沿着长廊，我慢慢地走着。清晨的时光总让人过于眷念，经过楼梯口时，我踩着木板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一个拿着细长烟柄的女人就从一旁的楼梯上下来了。

    这是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女人，陌生而妖艳。我抬头向她下来的楼梯看，这里是二楼……那她就是……

    青云子……

    红缨歌坊的主人？

    “……你就是那个藤原家带来的人？”女人用一种慵懒的语调问我。

    我只能回答“是”。

    青云子微微侧过身来看我，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着我：“你也是去找细草的吧？正好一起走，端着这个。”

    青云子身的仆人向前了一步，将托盘递给了我。托盘上面装着的东西用一件男式和服叠盖得很是严密，隐约还能嗅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听说你见了松井大人？”青云子问。

    “是……”我回答她。

    “能侍奉松井大人是你的荣幸，你竟然推给了细草……”青云子似乎是嘲笑着问，“看来你也是个蠢物。”

    ……

    ……这个歌坊里面尽是些让我不快的东西。

    思索了片刻，我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我听说松井大人，从没有为这个歌坊中的歌姬赎过身，是这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