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加震撼:茫茫夜色下,突然亮起了几百盏车灯和无数的手电筒、火把,几十辆坦克一字排开,指导着同样一字排开的装甲车、汽车和数不清的战马,朝日军阵地碾压、践踏过去。
大地在震颤,小鬼子的心灵在震颤,连远处山头上驻守的小鬼子都被这赫赫威势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拿起电话,莫西、莫西喊个不停。
在这样庞大的钢铁巨流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那么惨白、那么徒劳、那么无力。
侥幸在刚才炮击中逃过一劫、又害怕被碾成肉泥的小鬼子乱成了一团麻:有的慌里慌张操起手里的步枪、机枪稀里糊涂开始射击,有的抱起了炸药包、掂上了手雷扑向突然出现的坦克群,有的干脆挺起刺刀扑了上来,向和八路军的坦克拼刺刀,还有一些狡猾的小鬼子掉头就跑,企图跑回济南城,求得一时庇护。
可惜,在刚才的炮火中,小鬼子的阵地已经被蹂躏得面貌全非,大部分的鬼子都回东洋找天照大神报道去了,剩下的这些小鬼子,无论是打还是逃,在装甲集群的灯光照射下,都变得象妖魔鬼怪一样,奇丑非常。
马达在轰鸣,坦克在前进,装甲车在前进,汽车在前进。就连刚才还在发出怒吼的炮群,都开始了前进。滚滚铁流漫过小鬼子的阵地,向济南城方向卷去,一切污泥浊水、鱼鳖虾蟹,都被这滚滚洪流淹没、吞噬,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其实,在炮群发出怒吼前,教二旅已经在济南北边的泺口动手了。
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
这是元人赵孟頫《趵突泉》诗中的名句,说的是泉城济南的由来。
济南古称泺邑,因市内诸泉汇为泺水而得名。后齐国将泺邑改为历下,至西汉,因地处济水之南,设济南郡,始有济南之名。
“泺”,《说文解字》注曰:“齐鲁间水也。从水乐声”。因水而乐,名为泺水,足见古人对济南珠玉般洁净的泉水的喜爱。
泺水北流入济水处,就叫泺口。
下午四点的时候,八路军鲁西集团指挥、教二旅旅长刘建立和政委曾春鉴爬在黄河北岸距离北泺口五里远的一片干枯的芦苇荡中,举着望远镜观察这黄河两岸的动静。
教二旅的侦察兵们早就对泺口渡口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刘建立这是不放心,拉着政委一起来做最后一次抵近观察。
这个时候,黄河古渡上还是一片寂静,铁路桥上偶尔有一列火车通过,渡口上船只不少,大部分都静静地停靠在那里。只有几艘悬挂着太阳旗的轮船载着汽车、马车和各色货物与乘客往来穿越。
情况和侦察兵们演讲的一致,小鬼子没有发觉教二旅一万五千名健儿就隐蔽在黄河沿岸的沟沟叉叉和芦苇丛中,随时能够发起突然攻击。
刘建立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了“政委,你知不知道,我们眼前的黄河河道原来是大清河河道,就是古济水的河道。”
刘建立是跟着刘一民时间长了,变得爱进修了,文雅了。曾春鉴可不是这样,他虽然是老红十八团的团长,但他和刘一民相处时间少,没有养成刘一民那种爱进修、爱钻研、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的那种毛病。因而,一听刘建立卖弄学问,曾春鉴就问:“济水很大么?很有名么?”
刘建立既然是卖弄,那就索性卖弄到底,反正现在换不到攻击时间,能够摆摆龙门阵。
就听刘建立说道,济水发源于河南济源王屋山上的太乙池。源水以地下河向东潜流七十余里,到济渎和龙潭地面涌出,至温县西北始名济水。后第二次潜流地下,穿越黄河而不浑,在荥阳再次神奇浮出地面,济水流经原阳时,南济三次伏行至山东定陶,与北济会和形成巨野泽。济水三隐三现,百折入海,神秘莫测。
古人把有独立源头,并能入海的河流称为雅》中提到的四渎:江、河、淮、济,就是古代四条独流入海的河流,“济”指的就是济水。古代皇帝祭祀名山大川,即指五岳和四渎。唐代以大淮为东渎,大江为南渎,大河为西渎,大济为北渎。
传说,皇帝与蚩尤大战,因蚩尤能十里吐雾,退到了王屋山太乙池主峰天坛山上。黄帝清斋三日,于山顶琼林台祈祷天帝,请求协助打败蚩尤。结果天帝命王母降于天坛,喊来了东海青童君、九天玄女,授予皇帝破蚩尤之策,黄帝依命杀蚩尤于冀。从此,每年八月十五黄帝都到天坛上设坛祭天,故名曰天坛山。以后历代皇帝每年也都到天坛山设坛祭天。明清迁都北京后,皇帝祭天嫌路远,就在北京建起了天坛祭天。
济水干涸,几近消失,为何能位列四渎?这个问题唐太宗李世民就思考过,当时济水通而复枯,李世民就问大臣许敬宗:“天下洪流巨谷不载祀典,济水甚细而尊四读,何也?”许敬宗答曰:“渎之为言独也,不因余水独能赴海也,济潜流屡绝,状虽微细,独而尊也。”济水虽然细微,却能独流入海,济水这种不达于海誓不罢休的顽强精神,就是它一直位列四读的原因。
当然,许敬宗回答的还不全面,济水之所以在中国保守文化中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之所以永远流淌在中国人心中,除了独流入海外,还有高洁的情操和温文尔雅的品德。
高洁的情操是说济水三隐三现,过黄河而不浑,至清远浊,坚守其节。所以,古人说济水“自今称一字,高洁与谁求;惟独是清济,万古同悠悠”。
温文尔雅的品德是说济水位尊四读,却波涛不惊,温文尔雅。这种润泽万物,泽被百事的品德,正是君子们必备的恩泽天地,不求闻达的天性。
高洁的情操和温文尔雅的品德,是中国古代文人士子们毕生追求的境地。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诞生了一个名词“清流”,也形成了古代政治生活中一个评议朝政得失的政治群体“清流”。明代的东林党就是清流的一个缩影。
曾春鉴听的目驰神摇。
刘建立继续卖弄:刘鹗在《老残游记》里写到:“出济南府西门,北行十八里,有个镇市,名叫雒口。当初黄河未并大清河的时候,凡城里的七十二泉泉水,皆从此地入河,本是个极繁盛的所在。自从黄河并了,虽仍有货船来往,究竟不过十分之一二,差得远了。”
曾春鉴到教导师工作后,总感觉教导师是个秀才窝,听刘建立出口成章,历史地理张口就来,心里暗暗发誓,必须得多读书进修,不然就要被同志们笑话了。
刘建立卖弄了一边,这才切入正题:“政委,这黄河上没有公路桥,来往行人和车辆全靠轮渡,我们占领了渡口,就要先控制轮船和码头,把车辆运过河去。过去河,是一条公路,直通济南,再无阻隔。步兵、骑兵好办,你看那座铁路桥,两头都有日军驻守,还有碉堡工事。我们要首先攻占铁路桥,守住它,让部队源源不断地渡过河去,直扑济南。”
曾春鉴点点头:“还是老办法,你坐镇指挥,我带部队发起攻击。对付碉堡很简单,用高射炮或火箭筒干掉它。”
刘建立补充道:“北岸铁路桥头的碉堡工事距离近,用火箭筒轰掉它。南岸的距离远,用高射炮打。动作要快,防止小鬼子炸桥。”
曾春鉴哈哈一笑:“放心吧,我最喜欢率部队攻关夺隘,有这么好的装备和这么好的部队,夺铁桥和渡口、打破济南只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