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封禁的火山,再次恢复原貌,而此时燧人氏盘坐在岩浆湖中,身周盘旋着一缕缕黑气,比之前舒服了何止百倍。
大禹笑道:“若今后能每隔百年带着这位……道友来一趟,燧人前辈之困境可解大半。”
“嗯,”李长寿点头答应着,“稍后我定要继续尝试,能否解救更多天魔,让他们重新沐浴在天道的光芒之中。”
不远处的梅雯画闻言,顿时激动不已,目中满是崇敬。
轩辕黄帝笑眯了眼,将李长寿请去侧旁凉亭。
这次,就要定下算计鲲鹏的各种细节,以及火云洞退休人皇们需做何事。
一场围绕玄都城的算计,正式拉开大幕。
……
地府,酆都城外轮回塔。
轮回塔顶层,地藏万年不变地坐在自己老位置上,靠着窗台,享受着阴风吹拂,面露慈悲之意。
在地藏对面的角落中,弥勒颇为随意地坐在那,活动着手指,目光有些黯然。
在楼梯口,那青毛大狗此时鼻青脸肿缩成一团,头顶冒着两只旋涡,整只神兽都肿了起来,显然是被胖揍了一顿。
弥勒还有些意犹未尽,冷然道:“师弟,你若不管好你的狗,为兄当真要下杀手了。”
“天庭下命让它协助搜查域外天魔之事,它如何拒绝?”
地藏淡定问道:“师兄,百年不见可是受了什么窝囊气,来此处撒气来了?”
“啧啧,”弥勒轻笑了声,“此前贫道不宜现身,毕竟是被天庭追查的紧,贫道也有一些要事需去处置。
倒是贫道不听师弟劝说,执意要与那太白星君置气,几次着了太白星君的道。
此人与你我不同,他心底所想,当真难以琢磨。”
地藏面露无奈,“灵山与天庭,为何不可共存?”
“师弟的意思,是想让灵山对天庭低头?”
“有何不可?”
“这般话语,当真有些大逆不道,贫道对此不以为意,可莫要让两位老师听到。”
弥勒嘴边的笑容更浓郁了些,眼神却有些迷离,缓声道:
“有时也不得不想,两位老师所说的大兴到底是指的什么。
要人,咱们灵山鼎盛时,弟子数百、门人过千,如今更是将足迹遍布三千世界,有这般多暗属之势。
可依然不算大兴。”
“大兴在于运势,”地藏缓声道,“大运所归,方可称之为大兴。”
弥勒道:“可所谓大运,也不过是天道降下,所以可以这般说——天道要兴谁,谁就可大兴。”
地藏微微摇头,“天道不过是追求天地安稳,生灵也是天地的一部分。”
“生灵为活物,天地为死物,天道为规则。
天道不断收紧生灵可抵达的大道边界,限制生灵实力,当真只是为天地安稳?”
“不然?”
“贫道并无答案,”弥勒缓缓笑叹,“多久了,你我没有论过道,今日来一场?”
“不必,”地藏淡定地拒绝,“你我已非同路人,也非一般道。”
“路在脚下,如何不同路?”
“目分左右,前路已不同。”
弥勒道:“世间万物都于一方天地,万灵之路殊途同归,不过是最终之寂灭。”
地藏却道:“寂灭不过是为下一场新生,天地也应有所轮回。”
弥勒道:“轮回之后,天地可还是这般天地?道则已改,再无洪荒。”
地藏不由陷入沉默,坐在那一阵思索。
弥勒笑了笑,靠在墙壁上对着塔顶发了会愣。
不知过了多久,弥勒站起身来,笑道:“师弟若无话可说,贫道这就离开了。”
地藏皱眉问:“可还要斗下去?”
“不,不必了,”弥勒摆摆手,又拍了拍自己肚皮,“上次杨戬来砸灵山,两边圣人已是表态,灵山与玉虚宫联手已是双方默契,此时做多错多。
但贫道与那太白星君,还有些私人恩怨。”
“师兄莫忘了,始终是你先去招惹的他。”
“是又如何?”
弥勒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森然,冷然道:“修行多年,就图个心底畅快,总归是要给他些颜色瞧瞧。”
言罢,弥勒一甩衣袖,身形消失不见。
地藏皱眉思索一阵,还是摇头一叹,抬手将楼梯口的谛听摄来,解了它身上封禁,出手为它抚平伤势。
又半日后,火云洞出口前。
李长寿带着卞庄、梅雯画,对前来送行的几位帝君做道揖告别;
轩辕黄帝却主动站了出来,笑道:“我多送长庚一程,商谈些具体事宜。”
几位帝君含笑答应,各自驾云散去。
轩辕黄帝说了个请字,带李长寿一同出了火云洞;
卞庄与梅雯画在后等着,轩辕黄帝带李长寿去了这处大泽岸边漫步。
芳草萋萋,花红柳绿。
李长寿传声问:“前辈可还是有其他事要叮嘱?”
“一些小事,”轩辕黄帝扶着腰上佩剑,缓声道,“你如今执掌封神大劫,本意便是为天庭封些正神。
我今日厚着脸皮,想在你这讨一神位,不必位高权重之职,能塑个仙躯、安稳度日就可。”
李长寿闻言,心底顿时浮现出两个字眼。
柏鉴。
果不其然,李长寿稍微问询,轩辕黄帝便说了这个名号,以及当年与蚩尤决战的往事。
轩辕叹道:“我一生行事从未负人,早年修行时走岔了路,惹下了三千情债,也是秉持原则,对她们负责到底。
各位追随我的将领都得以善终、善安,只有这柏鉴,当时被伤了元神,只能自镇于深海之底。
借着这次机会,我须得出手帮一帮才是。”
李长寿正色道:“这般人物,料想玉帝陛下也会见猎心喜,此事容我回天庭禀告一声,与陛下好生商议。
前辈放心,十拿九稳。”
轩辕顿时露出了经典眯眼轻笑,“能让你说十拿九稳,那我就不挂着了,莫要太为难。
此次对付鲲鹏,把握多大?”
“此时还未完全展开布置,也无法判断,”李长寿正色道,“鲲鹏上不上钩还是两说之事,前辈还是听我消息,我捏碎玉符,这边就照计划行事。”
“可否需在今日起,就将火云洞与外界联系隔绝开?”
“过早行事,容易打草惊蛇,”李长寿认真思索一阵,“不如一切如常,我还是信得过火云洞各位前辈的。
就是……前辈您喜饮酒否?”
“怎么?怕我贪杯误事?”
轩辕黄帝顿时昂首挺胸,淡定的一笑:
“家不安,何以安天下?后宫不治,如何治四方?我的实力,你知道的。”
李长寿:……
行吧,这是专业、不,大师级后宫运营者。
两人又聊了一阵,李长寿问及燧人氏还有什么心愿,轩辕黄帝的话语让他许久没缓过神来。
一直到带着卞庄、梅雯画飞到了中天门附近,李长寿方才轻轻一叹。
轩辕黄帝说的是:
‘长庚你其实能猜到才对,燧人前辈之所以硬撑着,其实是单纯不放心人族。
人族大兴,但天帝之位被道祖指派给了玉帝,人族注定要受天庭制约;
上古末期也发生了一系列典籍没有记载之事,可以断定,确实是天道暗中出手,让人族仙凡分离,并将气运锁定在南洲俗世。
换而言之,天道不想看人族失去控制,遂加以约束。
燧人前辈就是对天道的反约束,他就躺在湖底,注视着天穹,若这天再对人族举起屠刀,那他就在大地上一跃而起。
推翻天庭之事,人族已做了一遍,不介意做第二遍。’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人皇,人族真正的英豪。
“梅雯画?”
李长寿转身看向了那正出神的女子,问道:“你可否感应到与你一同进入洪荒的其他三名天魔……受害者的踪迹?”
“嗯!”
梅雯画目中流露出几分迫切,“大人,咱们何时行动,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告诉它们真相,拯救它们脱离苦厄。”
李长寿随口问道:“它们此时在何处?”
“我只能感应到大概方位,”梅雯画迅速指出三个方向,“梅泖冰在这个方向,离着最近,梅馨卿在这个方位,距离次之,最远的是梅笛仙。”
李长寿禁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这鲲鹏起名的功力,也是相当之风骚,只是不知,是否被浪前辈影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