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他决定遵照郭嘉定下的计策行事。
“郭图为人刚愎自用,其认准之事必会全力实施。更何况…”庞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转而压低了声音向张辽耳语道,“青州水师已启程。”
张辽听罢庞统所言,原本紧锁着的眉头刹时就舒展了开来。话说当初在得知蔡吉遇险后。张辽的第一反应便是点齐兵马赶赴辽西救援蔡吉。但庞统却言此举会逼迫公孙康、蹋顿二贼加紧围攻主上。故而要救主上就需先麻痹诸贼,令其以为齐营已后方内乱,如此方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张辽虽也懂投鼠忌器的道理,可就这么干耗下去也终究不是个办法。好在此刻听闻青州那边已经出兵,张辽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张辽长舒了一口气,转而抬头望向远方高耸的平城城墙,恋恋不舍道。“只是可惜了平城。”
“吾等不撤出平城,并州宵小便不会蠢动,并州不乱钟元常便不会出兵。区区一城一地又怎及主上性命!”庞统一脸肃然地放言道。其实庞统又何尝不知齐军撤出平城就等于放弃刚刚到手的并州。可眼下要救蔡吉就必须麻痹郭图,就必须收拢之前分散在外的兵力。相较其他州郡而言,齐军对并州的控制最弱,根基最浅,丢掉一个并州对蔡氏一党而言还算不上伤筋动骨。更无庸说在庞统的眼里任何东西都没有蔡吉的性命来得重要。
在庞统的感染下。张辽也是豪气顿生,“士元言之有理。待吾等救回主上。必重下并州!”
建安八年春,随着张辽、庞统部撤出平城,先前还信誓旦旦发誓要效忠齐侯的并州异族,转眼间便再次发扬了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绝技,纷纷揭竿而起自立山头。眼瞅着并州境内狼烟四起,时任司隶校尉的钟繇旋即便以平乱为由出兵并州镇压乱民。
如果说钟繇尚还坚持“师出有名”这一底线的话,那远在徐州的侯成却是彻底撕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自下邳悍然出兵攻打东海郡。侯成之所以会如此有持无恐,一来是得了曹操的暗示。二来也有东海太守高顺被蔡吉调去驻守黎阳的缘故。须知当年侯成背叛吕布在白门楼伏击陈宫,本是想在曹操面前立一场大功。可谁曾高顺竟先他一步放蔡吉入了下邳城,从而夺去了侯成本该唾手可得的首功之誉。虽说侯成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从曹操手中接过了下邳郡的印绶,但这些年他却始终活在高顺的阴影之中。因为同样是开城投降,保下吕布家小的高顺在外界博得了忠义的名声,而在白门楼设下圈套的侯成却被人嗤之以背主的恶名。
恼羞成怒之下侯成一早就想找机会寻高顺的晦气。此番得知蔡吉受困辽西,侯成一面对高顺新主倒台拍手称快。一面则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兵劫掠东海境内的城池。侯成的强盗行径很快便惊动了坐镇徐州的下邳太守张郃。不过正当张郃打算点齐兵马讨伐侯成之时,却迎来了徐州治中萧建的造访。
“按兵不动?”琅琊郡府书房内,张郃一脸不解地向坐在对面的老者问道,“治中此话怎讲?”
就见萧建手捻长须唏嘘道,“齐侯受困,宵小蠢动,而今窥视徐州者又岂止侯成一人。据老夫所知兖州臧霸已然屯兵徐兖边界,磨刀霍霍大有越界入侵之势。将军若贸然领兵征讨侯成,岂不令臧霸得可趁之机?”
耳听萧建提起臧霸,张郃当即剑眉一扬冷哼道,“区区奴寇也想趁火打劫!”
萧建心知张郃素来瞧不起贼寇出身的臧霸,可现下的局势却容不得张郃托大。正如萧建先前所言,蔡吉受困辽西的消息令徐、青、兖诸州人心浮动。因为倘若蔡吉此番不能活着脱险,那其治下的州郡势必将再次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这种情况下地头蛇出身的臧霸远比外来的张郃更能拢获地方宗党的人心。不过萧氏一门绝非寻常宗党,萧建本人就算要改换门庭也是直接去找曹操,而不是去同臧霸那等货色做交易。当然就目前的情势而言,萧建并不打算立即倒戈投靠曹操。毕竟蔡吉还活着,蔡氏一党在青、徐二州也颇具威势。现在投曹只会成为众矢之的闹得里外不是人。
但萧建也同样不希望张郃为蔡氏消耗有限的兵力。因为在他眼里张郃就他萧氏一门投曹的扣门砖。须知曹操对世家宗党素来严酷,却唯独厚爱武将。倘若萧建能在关键时刻说服张郃带着帐下兵马连同整个琅琊郡投靠曹,那曹操势必会对他萧建另眼相看,萧家亦能随之水涨船高。至于蔡吉嘛。萧建也十分感谢其这些年来对徐州百姓做出的贡献。可谁让这位齐侯没留下一儿半女呢。
想到这儿,萧建当即鼓起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向张郃游说道,“将军明鉴,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将军若因一念之差而错失徐州,试问又如何对得起齐侯?”
“那依治中之见,郃该如何处之?”张郃低头沉吟道,“难道就此放任侯成肆虐东海乎?”
萧建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侯成之乱何须惊动将军亲自领兵讨伐。依老夫之见,将军大可修书一封请曹丞相为东海主持公道。”
“请曹丞相主持公道?”
“正是。”萧建略带得意地捻起了山羊须,却突然发觉现场的气氛有点儿不对。于是他悄悄瞥了张郃一眼,却发觉此时的张郃正紧盯着他看。一瞬间萧建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心虚之下他赶紧将话锋一转补充道,“曹丞相与齐侯结有姻亲之盟,若能由其出面调停,或可就此消弭一场兵灾。”
张郃听罢萧建略显尴尬的解释,并没有正面回答萧建的提议,而是郑重其事地说道,“齐侯于郃有知遇之恩,在齐侯南归之前,任谁都休想踏入北徐州半步!”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