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小心谨慎的钟繇,远在平城的讨逆将军府内这会儿却是一片人声鼎沸。赵云连下三城的战报就像水滴油锅,让高干、袁谭、步度根三部兵马彻底炸开了锅。特别是那些随步度根入关的鲜卑勇士个个自负勇猛过人,叫嚣着要杀尽幽州名将。那曾想还未等他们纵马出击,对方竟先行杀上了门来。如此**裸的挑衅彻底激起了鲜卑人血液中的嗜杀之意。这不,还未等身为主帅的高干发话,坐在底下的几个鲜卑壮汉就已纷纷拍案而起,宛如野兽一般怒吼起来。嗓门之大直震得在场众汉将的双耳嗡嗡作响。高干虽感受得到鲜卑人高涨的杀气,却终究听不懂对方在吼些什么。于是深感好奇的他不由探身向步度根问道,“单于,这是何意?”坐在高干左手边的步度根年约四十上下,身穿一件貂皮绲边的白色长袍,留着一脸乱糟糟的络腮胡子,倒是其头顶部分的头发被干净利落地全部剃光,只在两鬓留有少量余发作装饰。话说这个时代的鲜卑各部尚未形成统一的风俗习惯。单从发式上来讲,有留辫子的索头,有剃光的髡头,还有干脆披发的。服饰上同样也是千差万别。像步度根这般髡头白衣的装扮便是典型的东鲜卑贵族装束。但同样的装束到了漠北鲜卑,却会被蔑称为“白虏”。这种风俗上的不统一可能也是后来鲜卑快速汉化的诱因之一。此刻面对高干的询问,步度根显得颇为自豪,但见他指着其中一个身材最为魁梧的鲜卑勇士傲然道,“吾鲜卑勇士在向狼神祈愿,誓取齐将首级!”步度根的汉话虽说得挺溜,但在座的高干和袁谭却并没有被他的豪言壮语所打动。特别是曾经参与过官渡之战的袁谭,直至今日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颜良首级摆在锦盒中的模样。因此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清楚他们此番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棘手的对手。此乃阵斩颜良的赵子龙。岂是尔等蛮夷可比拟——袁谭很想如此反驳步度根,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这一来是此刻过分强调赵云的勇猛,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二来步度根终究是他袁谭请来的盟友,驳其面子就是自打耳光。然而袁谭给步度根留面子,不代表在场的其他人就会任由鲜卑人放大话。这不,步度根的话音才刚落,高干帐下的大将牵招便摆手提醒道,"赵子龙绝非寻常莽夫,蔡安贞身边更是谋士如云,单于莫要大意。"牵招此话说得极为得体。既警告了鲜卑人,又没驳步度根的面子。相反步度根还极为认同地一拍大腿道,"这位将军说得是!汉人最是狡猾!"步度根这声"狡猾"的评价。让在场的汉人神色都有些尴尬。不过考虑到对方只是一个不服王化的蛮夷,高干等人倒也没有计较步度根的"失言"。与此同时,牵招的一番提醒也让在场的将校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应对咄咄逼人的赵子龙。然而高干终究才智有限,又摄于赵云的威名不敢主动出击。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目光转到了卫固和牵招身上。卫固是高干的谋主。此番高干之所以能顺利起事,至少一半是卫固的功劳,所以卫固的智谋不容质疑。而牵招虽是武将,但其在十余岁时便投身安平名士乐隐门下求学。中平六年,十常侍乱政,乐隐被害。牵招与乐隐门生史路等人,冒险收敛乐隐尸首,载其还乡。道遇山贼。史路等皆四散逃走,牵招垂泪恳求,山贼觉得他是个有义之人,放他离去,由此牵招声名鹊起。不久之后牵招被袁绍辟为从事。兼领乌丸突骑。后袁绍近臣犯法,牵招先斩后奏。袁绍甚奇而没加罪于他。由此可见牵招不仅有勇有谋,其品行更是在卫固之上。不过这会儿的高干可没心思品评帐下文武的人品孰优孰劣,他只知道此刻在大堂之上能为他出谋划策的智谋之士唯有卫固、牵招二人。想到这里,高干便向牵招询问道,"赵子龙此番来势汹汹,不知子经可有应对之策?"牵招沉思了片刻,拱手回道,"招观赵子龙领万余骠骑扫荡雁门,长途奔袭之余,必不可久战。故招以为将军因坚壁清野,以逸待劳,待齐军疲惫之后,再出兵剿杀也不迟。"高干听罢牵所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步度根却是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追问道,"何为以逸待劳?""就是守在城中,等齐军疲惫之后,再出城掩杀。"袁谭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步度根解释道。哪知步度根却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狗一般,跳起来道,"堂堂鲜卑勇士怎能躲在城墙后头!那岂不成了令人耻笑的懦夫!"步度根此话一出,常年驻守城池的汉家将校们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然而让人颇感意外的是,此前一直没有发话的军师卫固却突然出言附和步度根道,"步度根单于说得是。将军坐拥十万之众,却因赵云区区万余兵马困守平城。此事若传扬出去,非但塞内塞外各胡部会耻笑将军,就是并州各郡县也会怀疑将军实力。"卫固一席话,可谓是直击了高干与袁谭的软肋。虽说此次他二人借衣带诏之势起兵反曹博得了不少并州宗党豪强的响应。可这并不能掩盖高干与袁谭自身所怀有的恶名,他们一个是降而复叛的汉贼余孽,一个是见死不救的不孝逆子。只要战事稍稍对他二人不利,那些原本投靠他们的势力便会如墙头草一般倒向他们的对手。若非如此,赵云也不可能在瞬息间便连下三城。“依仲坚先生之见,吾等该出兵?”高干小心翼翼地向卫固询问道。卫固却并没有直接回答高干,而是捻须反问道,“将军可知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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